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  她就是白云飞?   司徒玉明已经把佩刀抽出了半截,他凝视着沈知慧:“请行个方便!”   “我来!”那个还带着稚气少年站了出来:“不管什么样,你是我妻子!”   沈知慧垂下头来,轻声唤了一声:“老爷!”   程展抬起头来:“夫人!”   馨雨转过头去,不愿意看到程展掀开盖头的那一刻,两旁的宾客则注视着程展那对擅抖着的手。   盖头轻轻地掀开了,刀光闪过,司徒玉明已经拔刀在手了。   程展第一眼就认出来了!   是白云飞,虽然她的变化很大,可是她眉梢那掩盖不住的英气和霸气始终没变,只有最最熟悉她的人才能看出她隐藏的那丝丝柔弱!   她的面貌还是象桃花一般,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,倒象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,怎么都不象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!   程展笑了。   司徒玉明呆了。   有些时候,女孩子的装扮比易容更为奇妙,虽然她就是白云飞。   可是这个嫁衣的她在薄施脂粉之后,却完全不同于那个画中的女子。   那幅画儿求神似而不求形似,画中的仙姑又是一幅端庄圣洁之态,完全不同英姿飒爽的白云飞,而白云飞一番妙手之后,又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她。   有时候照片和真人都有巨大的差别,何况是一幅画儿,虽然你用心看去,还是能从眉目看出许多相似来,可是这已经不是证据!   沈知慧又给程展行了个大礼,柔声叫着:“老爷!”   程展的骨头都要化了:“夫人!”   在大伙儿的眼里,虽然是少夫大妻,但勉强还能班配,何况男的俊俏,女的冷艳,可以说是一段良缘。   沈知慧脸带怒意,连连娇嗔:“为妻活了三十四岁,可是第一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,老爷你可要为给妻做主啊!”   三十四岁?不是四十岁?谢天谢地!   只长了二十岁,那就好,那就好!何况我程展还娶了这么一个冷艳孤傲的武功高手。   只是程展的心情越好,司徒玉明就越想钻到石头缝里去!   他虽然说沈知慧与圣女画象之间有极大的相似性,可这帮大人物是不愿意相信他的说辞,但是要命的是那位大人现在手上有大案要办,等她赶到竟陵至少得半个月啊!   半个月,半个月啊!为什么你不能画得象一点啊!   程展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司徒玉明,冷笑一声:“这是哪里来的无知之徒?瞧瞧这衣衫,都脏成什么德性了!”   “白管家,到后院弄碗米饭端过来给这位客人,咱们沈家至少还知道些规矩!”   当时的世家大族之间很讲究一种风度,一种优雅从容的风度,他们讲究,象李太守这种暴发户自然就更讲究了,而司徒玉明非常冒失地闯入人家的婚礼,怎么也谈不上优雅从容。   司徒玉明赶了上百里的路,衣服灰灰白白一片,所以程展说:“你的衣服太脏了,衣衫不整,概不接待!”   司徒玉明连个随从都没带就赶了过来,他手上只有一把快刀,所以程展说:“来参加婚礼却不带礼物,这不是我们沈家的待客之道,是不是足下一向有吃白食的习惯?”   司徒玉明搅坏了婚礼,最终却一无所获,所以程展冷笑道:“阁下胡言乱言,莫非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!或者阁下有此爱好?”   最后程展一拂袖子:“没事没事!我们竟陵沈家一向好客,白管家,那米饭端上来没有?让这位端到前院去吃,放心好了,不要钱的!”   这都把司徒玉明骂成丐帮弟子了,一众宾客都是以藐视的眼神盯紧了他,馨雨的眼里却只有程展,他发现这个少爷锋芒毕露的时候,也是很有豪气的。   司徒玉明脸涨得通红,就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,他转头就往外走。   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,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!真想一刀子捅死那个小子!   沈知慧浅笑一声,一拂手:“不送了!”   司徒玉明咬紧了嘴唇!不怕,这案子还有转机,只要那位大人到了竟陵,这案子自然会办得圆圆满满!   天下有难倒那位大人的案子吗?   没有!绝对没有!   到时候今天的出丑,在人家眼里反而变作自己有先见之明!   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!好一对狗男女,你们等着!   看着司徒玉明如此狼狈,李太守却是哈哈大笑:“莫坏了新人的兴致!来来来,还是把婚礼办下去为好!”   程海和三娘坐在上首看了这么一出波澜起伏的好戏,也不由有些替儿子急了:“快点办了,快点办了!”   只是这婚礼哪有那么简单,这中间自然有许许多多繁琐的程序,谁也逃不开,谁也避不了!   任是沈知慧这么一位武林中的顶尖高手,也是被累得香汗淋淋。   中间休息的时间,程展趁着旁人不备,拉紧了新娘那对玉手,轻声问道:“好夫人,你今年真是三十四岁!”   “三十四岁!”   谢天谢地,他确实没听错!   女大三,抱金砖,女大三十,抱十块金砖,那么女大二十又是抱几块金砖了?   程展正想着,又有一套繁琐的仪式在等着他,最后才是司仪高喝一声:“送入洞房!”   宾客们望着这么一对差了二十岁的夫妻,不知不觉间脸上总带了些诡秘的笑容。   是十四岁的小正太推倒了三十四岁的超级御姐,还是三十四岁的超级御姐推倒了十四岁的小正太?   这是个问题。   洞房一般不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。   那是因为总是有来闹洞房的不知趣人儿,有听墙角的小无赖。   不过程展没有这个烦恼。   竟陵沈家就是竟陵沈家,让沈知慧招赘已经是最大限度,哪能再让人在新婚之夜胡闹!   再说了,十四岁的新郎和三十四岁的新娘,本来就很够难堪,再一胡闹,惹出什么事端怎么能行!   所以一进洞房,程展就要抱住沈知慧说一通悄悄话,只听一声“夫人”,他就把饿虎扑食这招施展得出神入化,却只是扑到了一阵香风。   沈知慧的轻功同样出神入化,程展只是抓到了她的一对玉手。   程展这才想起,沈知慧不但是她的夫人,也是白云飞,一位江湖上的顶尖高手。   沈知慧很有兴致地看着程展,女人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,总是会有许许多多的故事,这个小丈夫,或者是她口中的老爷,却同她故事里的任何一个男人完全不同。   或许就这么让往事随风飘去吧!   程展却是毫无惧意,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:“夜深了!”   女人都会明白他的意思,只是沈知慧却是淡淡一笑,把程展搂了过来,轻声说道:“你难道不怕那个司徒决曹说的都是真事!”   “不怕!不怕!”程展只觉温香软玉在怀,再舒服不过了:“他说了什么?我都没听到!”   “他说我是闻香教的圣女,说我和家兄之死有牵连……”沈知慧似乎在说一桩与自己无关的事情:“你也看过那幅画象,确实和男装的我有些相象!”   有担待的男人就是不一样,他只是露出阳光般的笑容:“你敢嫁,我敢娶!”   “你可是入赘啊!”沈知慧笑脸盈盈,让程展不知身在何处:“对了,你对着那个司徒说开始要娶个尼姑作小妾?”   程展还没尝过醋海生波的滋味,当即点头:“是啊!不过我是说还俗的尼姑啊!”   沈知慧轻轻捏着程展的耳珠道:“还俗的尼姑有什么好的!要玩就玩庵堂里的尼姑,而且就在庵堂里玩她,把她们肚子弄大!比方说什么峨眉派、恒山派的尼姑,武功高,相貌也美,再来个霸王硬上弓,师徒共枕师姐妹同床,这才带劲了!”   程展听得简直就要吐血,莫不成司徒玉明说的是真的?果然是魔教妖女,想法太另类了!   不过,这种诱惑确实很吸引人,把一堆武林中的佛门神尼剥光了衣物排成一队,让自己纵意施为,这实在是太刺激了!   不知道尼姑上了床,会和俗家女子有什么差别?而且师徒共枕师姐妹同床,这实在是太刺激了,似乎不是还算清纯的程展所能接受的。   当然,这不能显露在脸上,而且这想法只能想想而已,人家尼姑庵也是有后台的,不是一个程展能惹得起的!   沈知慧又是淡淡一笑,却把程展的魂儿都勾去了:“骗你的!”   她轻轻地拍着程展的肩部:“我和闻香教半点干系都没有!我是沈知慧,你是程展,上天赐给我的男人!我们现在惟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司徒玉明的幕后指使!”   “那个人既然姓司马,那肯定是皇族了!皇族是我们沈家很难惹得起的,所以我们一定得想办法找个很硬的靠山!”   程展宽心了。   皇族又怎么样!天下武功,惟拖不破,只要上上下下打点到了,即便他有真凭实据,他程展也有办法把这案子拖上再拖,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倒打一钯。   沈知慧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:“当然了,你要说娶尼姑当小妾,自然为了我好!不过为妻都替你打算好了!”   只有最熟悉她的人才知道,这是恶魔般的笑容:“老爷,咱们年龄差得太大,终究不能白头偕老,所以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侧室!”   天下有这么贤良的妻子?程展很怀疑!   沈知慧继续说道:“咱们沈家的产业,只能落到沈家人的手里,老爷的侧室便是我的远房小表妹,再过几年便让我表妹升上来当大娘,你那馨雨当小的!”   似乎是很完美的方案?现如今我程展有大娘子和小娘子,还有一房小妾啊!   “对了!”沈知慧很随意地轻笑道:“今晚上我让小娘子陪你!”   说着她用力拍了拍手:“阿雪,进来吧!”   千万不要是丑女啊!   伴随着一阵飞快的脚步,一个朝气蓬勃的女子就跳跳奔奔地冲进洞房来了。   不是无盐东施,是个小美人啊!   神女一般的女儿家啊!很可爱的脸蛋,眼睛亮得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,一笑起来就有两个小酒窝,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香味,皮肤吹弹可破!   确实是个美人,程展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,他问道:“不会吧?这不会是真的吧!”   沈知慧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:“没错!这就是老爷的小娘子,我要去睡了!老爷你陪陪小娘子吧!”   没问题,确实是个小美人,可问题是,她的年纪也太小了吧!   沈知慧轻轻地脱出程展的魔掌:“这是阿雪,今年九岁!今晚陪你睡啊!”   “哥哥!哥哥!”阿雪一点也不怕生,她笑着问道:“今天是你陪我看星星吧!姐姐早说过了!”   天啊?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就要退出房去的沈知慧:“夫人,咱们什么时候圆房?”   沈知慧收起了笑容:“等你让我动心的时候再说吧!对了,可不能欺负小雪啊!”   她是个骄傲的女人,即便是上天赐给她的男人,也得让她动心再心。   我的老天爷啊!程展现如今有大小两位娘子,还有一位娇滴滴的妾室,只是今晚他注定要孤枕难眠了!   何况他还没下定决心了。   是先追三十四岁的超级御姐,还是先追九岁的超级小萝莉?   这是个问题喽! 分卷阅读13 --(5169字) 正文 第010章 宗族   新的一天。   程展在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。   小雪用力摇着程展的手:“哥哥!不要睡了!”   沈知慧仍穿着那件嫁衣,她的语气总是带着一种坚强:“老爷!起床了!”   程展伸了伸手,才在这对大小娘子的注视下爬起来床。   先追哪一个啊?   他想了一夜还没想出答案了。   馨雨垂下头去小心地帮程展穿好衣服,又用浸过热水的毛巾替程展擦了把脸,让程展也享受当老爷的乐趣。   早餐很简洁,就是一笼馒头,馨雨依旧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,程展刚一吃完,白管家已经说话了:“老爷,夫人!我大哥与各位家主想来拜见!有要事相商!”   程展应了一声,白管家跑到门外跑了一声,不多时白斯文带着昨天那帮客人就冲了进来,白斯文一见面就朝程展施了个大礼:“程家主,沈夫人,本来两位新婚燕尔,斯文不便打扰,只是现下已经火烧眉毛了,还请家主和夫人迅作决断!”   程展问了一句:“这从何说起?”   白斯文很健谈,当即说了一桩旧事。   这事情还要从已经过世的沈家家主沈宏宇说起,沈宏宇便是沈知慧的兄长,他和白斯文一同组建一个三家联盟,也就是沈家、白家和郑家的联合。   这个联盟假想中的敌人,就是竟陵林家为首的七家联盟,也就是昨天耿殿臣带来的那帮客人。   两大势力之间本来就是因为相互的矛盾冲突而建立起来的,以白家、沈家为核心的三家联盟和以林家为核心的联盟近在咫尺,联盟建立之前就已经为了山林、河水等等而斗得不可开交了。   而三家联盟和七家联盟建立之后,更是爆发了数次大规模的激斗,每一次械斗双方都是动员了上千人,无论男女,从十六岁到六十岁都动员起来,男丁争战在前,老弱则在后方运送补给。   而这位白斯文白家主,据他和白管家的说法,一向就是械斗的总指挥,力挽狂澜于不倒的人物。   而现下已到了春季,眼见着双方又要展开一轮争水的激斗,因此白斯文自告奋勇:“程家主,我们种田什么时候都缺不了水,若是让林家他们争去了,我们的田地可就要绝收了!”   白斯文站了起来,握紧拳头:“所以为了这家业,我非得与他们斗个高下不可!程家主,这番厮杀就由我来带队伍,你只管放心便是!”   作为沈家的家主,可不是整天沉迷享乐这么简单,他关健的任务还是经营好沈家名下的众多产业。   程展转头看了沈知慧一眼,沈知慧也知之不多:“是有这么一回事!我们家和林家为了争山地已经斗了十几年了,后来大哥就和白家主他们有些来来往往,不过大哥体弱多病,一向没有亲临其阵!”   这时候白斯文已经拍着胸膛道:“我白哥哥办事,两位请放心便是!我当年在郑国公手下当过队长,和南蛮子厮杀过几十个来回,是经历尸山血海的人物,手下这帮兄弟都是当年跟随我的老弟兄!而且我家还有个能产各式兵器的作坊,所以我白某办事!”   “两位只管放心!这次白某去护水,保证让林家那帮小兔崽子吃个大亏!”   程展上阵厮杀过吗?没有。   程展手下有队伍吗?没有。   程展有指挥械斗的经验吗?没有。   因此白斯文摆出一副舍我弃谁的风范,倒让程展心中有些不舒服:“那有什么我们要办的事情!”   “不用不用!”白斯文用力甩着手:“我办事,你放心!我在前方调度,两位便高枕无忧了!”   白管家也在一旁说道:“家主,三家联盟一向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!你想想,昨晚婚宴上,林家那帮兔崽子捣乱,最后还不是自己联盟兄弟伏义啊!”   程展却很稳定,他父亲程海是郡里的书佐,处置过许多这种械斗的案子,乡下为了争水争山林经常有这等宗族间的械斗,有时候往往是爆发过数千人的宗族械斗,但双方都不敢往里死打,往往是激斗半日,双方轻伤数人而已。   再说自己身边还有沈知慧这么一位绝顶高手,那才叫真正的安枕无忧了!   因此他正声道:“这件事情,我得先与夫人商议商议再作定论!一定尽快给几位一个答复,白管家,替我送送令兄!”   呵呵!带着上千人去打架!这么威风的事情最好还是自己来做!   送走了白斯文,沈知慧带着小雪回房识字去了,程展仍在想着白斯文这事,就听到馨雨轻声说了句:“少爷!”   程展一转头,只见她低着头带了个年轻人走进房来,她柔声说道:“这是我哥哥!”   馨雨的兄长比馨雨要大上四五岁的样子,又瘦又高,约莫二十上下,头抬抬得高高,总有几份傲气,长很也蛮俊俏,一看就是个读书人。   他身上穿了件上好的绸衣,只是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,不过洗得还够干净,他的手白白净净,看不到一点老茧,但是鞋上却粘了不少泥土,只听他只是骄傲地说:“寒涛见过程公子!”   他只只略略点了下头,算是行过了礼,馨雨看在眼里,只能轻轻地叹息一声。   庄家的儿女,总是骄傲的!   程展一看到馨雨,心情就好了起来,当即露出阳光般的笑容,拱着手道:“大哥!”   寒涛用鼻孔哼了一声,馨雨连忙替他说话:“少爷,我家是沈家的佃客了,去年年景不好,我娘又生了病,所以没法子欠了十六斗谷子的租子!”  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,一听这话,庄寒涛都不由低下头去。   男人最大的耻辱就是莫过于这种时刻了。   他只是在恨自己,为什么不能抛下尊严到地里去干活,难道天水庄家的尊严比得上妹妹的终生幸福吗?   程展很巧妙地把话题引开:“你是咱家沈家的佃客?那么清楚三家联盟和七家联盟争斗的事情吗?”   “知道!”   “沈家的事情,寒涛了如指掌,愿与程公子交流交流!”   庄寒涛很寂寞,也很痛苦,他是个破落书生,他的痛苦旁人是难以理解的。   他是天水庄家的后人,是高高在上的存在。   他没有朋友,那些乡野村夫怎么能知道他的志向,怎么能同这些下里巴人一起早起晚作。   他没有知音,虽然熟读四书五经,但是在乡下,会种田的好把式才是真生活。   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,他总是相信有一天阳光总会照在他的身上,因此他越发骄傲了。   他总是希望世界为自己而改变,总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,总是看不起那些辛勤劳作的农夫,但是命运不为任何人所改变。   所以他寂寞、痛苦,也越发骄傲,他不知道他越骄傲,也会越发寂寞。   他只会寻找别人难以启齿的隐私,有时候他可以放下尊严,和这些泥腿子打成一团,在这种交往探寻别人的阴暗一面,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。   他总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舞台,而今天这个小娃娃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。   他虽然闭户不知门外事,但是他终究是沈家的佃客,他终究是租了沈家的田地,这一点怎么也不会改变。   “竟陵沈家和林家一向势不两立,因此各自联合一些附庸互相争斗!”他愤愤不平地诉说着,这些乡下的土财主们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,只顾追逐着眼前的蝇头小利。   “沈家每年都要动员这些附庸和林家干一场恶架!有时候双方各会动员起六七百人,每年一次大械斗!”   为什么每年只有一次大械斗?那是有原因的,象这种全民动员的大械斗要耗费太多的财力物力了,五六百人吃喝拉撒要多少钱啊!   即便是竟陵沈家这种富豪很难承受得起!   不过根据庄寒涛的说话,三家联盟完全是沈家一家说了算,其余的白家和郑家完全是沈家的附庸。   程展随便询问了一句:“白斯文不是自吹有一帮能冲能打的兄弟吗?还有什么铁器作坊?”   庄寒涛骄傲地评点着:“这等乡下的小财东有什么见识?只是沈家的附庸而已!他白斯文的底细本公子清楚得很,根本不是什么队主,当初征他去当兵,结果他半路当了逃兵!”   “他们白家人丁单薄得很,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起来才六十多人,能有什么本钱?什么武器作坊,他们有个铁匠铺,一个打铁师傅外加两个学徒而已!”   至于林家,在庄寒涛的口里,那更是一种耻辱的存在,虽然林家有田有地房,但他们的发迹却很不光彩。   林二公子林雷天的爷爷,也是个没落文人,他居然沦落到了替京中一位权贵看门的程度。   不过当人家的看门狗却是个极有钱途的行当,那些新贵们想见权贵一面,首先得喂饱了看门狗。   林雷天的爷爷辛苦积攒下许多银钱,在老家买下许多田地产业,后来终于发迹了。   因为庄寒涛寂寞、痛苦、骄傲,所以他特别八卦,特别想知道人家的丑陋一面,有时候人性就是这么复杂。   程展继续问道:“那么我听我夫人说,沈大公子体弱多病,一向没有亲临其阵指挥?”   庄寒涛始终是那么骄傲:“夫人在外修行多年,自然是不清楚家里的事情了!沈公子虽然体弱多病,但区区一场械斗,又怎么难得倒他,他在家中自能运筹帷幄!”   好一个白斯文!险些叫他坑了!   程展立时明白过来了!这么一场械斗,消耗的人力物力是极其惊人的,只要他白斯文动动脑子,自然会捞上一笔!   好一个白斯文,借着自己和沈知慧不解详情,竟然还想坑上本少爷一笔,你等着!   程展笑呵呵地说道:“咱们都是一家人了,什么十六斗米啊……都免了!”   他大喝一声:“管家!”   白管家却始终没见人影,这时候庄寒涛脸略略一红:“程公子,实在是不好意思!咱妹开始不好意思说,不止去年欠了十六斗,前几年还欠了十斗!”  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任他是庄家的公子也是无计可施!   馨雨脸沉了下去,她卖到程家只换来了二十两银子,实在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了,她替庄家所做的,实在是太少太少了!   程展又喊了几声,白管家冒头了,他笑呵呵地说道:“老爷有什么吩咐!”   程展淡淡地说道:“寒涛公子欠了我们沈家几斗粮食,都免了吧!还有,到账房取个二十贯银子送给寒涛公子!”   庄寒涛板过脸去,似乎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嗟来之食,却始终没开口说话!   白管家又是给程展施了个大礼:“老爷!这可不成啊!”   “为什么不成!”程展一拂袖子,倒有几份威严:“快快去办!”   白管家很恭敬地说道:“老爷,咱们家里的情况是金玉在外,败絮其中!”   “为了筹办沈大公子的丧事和老爷您的婚事,帐房已经支用了二百多万钱,现下已经欠了几十万钱的债,得省着花!”   说着,他拿来帐本,算盘珠子一盘算:“庄家是欠了咱们六石七斗整!”   庄寒涛不愿开口,馨雨则在一旁嗔道:“少爷,我们只欠了二石六斗,不是六石七斗!”   白管家振振有词地说道:“这还得上利钱啊!少爷,钱不是这么花的,我是替我们沈家打算啊!”   程展火气大了,他一想到白斯文和白管家合着伙来坑自己,现在又报出这么大的亏空,当即是勃然大怒:“是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!”   白管家合起账本道:“这件事情,老爷您不能作主,我也不能作主!还是得请示夫人吧!”   夫人?难道就为了这区区二十几两银子的事情也要由沈知慧作主?   “白管家,这便是你的不是了!”程展还没拿定主意,那边已经传来沈知慧的声音:“老爷是一家之主,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!”   她脸一沉道:“白管家,莫不成你不想继续在我们沈家干了?”   白管家知道自己打错算盘了,赶紧连爬带滚地跑了过去:“小的明白了,小的明白了!小的这就去取银子!”   虽然白管家跑得远了,沈知慧仍是余怒未平,她嗔道:“这些该死的奴才!也不看看自己的份量!”   “往日里老爷没进门,他们说我是外人,不能管钱,现在老爷您进了门,又不让老爷你管钱,得好好收拾一番!”   程展却是小心地说道:“这是我的贴心丫环馨雨,这是他哥!”   接着他便把庄寒涛的话转述了一番。   江湖人讲究是快意恩仇,往往是劫富济贫的时候首先接济自己,银子来得快去得快,沈知慧也不例外。   她在江湖上飘泊的时候,杀伐决断尽操在手,可对于经营理财却是门外汉,否则也不会回家这么久了还没把持住财权。   她一听就冷笑一声:“好大胆的奴才,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几两,我去收拾了他们!” 分卷阅读14 --(5141字) 馨雨赶紧向前跑了两步,拉住沈知慧的手道:“夫人,您还是听听少爷怎么说吧!”   庄寒涛头抬得很高,似乎这些事情根本和他无关,可是耳朵却生怕漏过一个字。   程展一思量道:“夫人,这事不好办啊!”   “那帮奴才狗胆包大,说大哥的丧事和咱们的婚事操办了二百多万钱,也就是两千多两银子,家里有了几十万的亏空,可到底花了多少,咱们根本没个数,总得好好查一查!”   沈知慧只是轻轻一拂,馨雨便莫名其妙地向后退了两步,程展轻轻说道:“最可恶就是那个白斯文,得好好收拾他们白家!”   他突然想了一件事情来,他大哥程宇在谈及茅方招安的时候,提及南朝将要对大周控制下的荆州地区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势,郑国公司马复吉准备亲领大兵抵挡这次攻势。   战争能带来暴利,而在战争中获取暴利最多的可能莫过于兵器贩卖了!   “铁匠铺?”他当即想到了白斯文吹嘘的那个兵器作坊:“虽然是个小铁匠铺,可打造些刀枪应当是没问题吧!”   他顺口问了句:“夫人,咱们沈家有没有铁匠铺子啊!”   沈知慧思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来,倒是庄寒涛冷冷地说了一句:“没有!”   这就对了,挖人家的墙脚才是快事:“好!咱们也办个铁匠铺子!”   沈知慧是个杀伐决断操持在手的女子,当即瞄了庄寒涛一眼:“庄公子,你替我们老爷办件事情!”   庄寒涛还是放不下他的骄傲:“请说!”   沈知慧淡淡地说道:“请你帮我们老爷把白家的那个钱匠铺子端来,从师傅到学徒都给我端过来!我加倍给工钱,事成之后,我自有酬谢!”   程展很高兴,因为事情虽然是沈知慧决定的,可全是以他的名义进行的!   他说道:“好!就交付给庄公子了,我明天还得在郡城呆上一天,后天回家,到时候就准备看到铁匠铺子了!”   庄寒涛的神色很镇定,他的心在发烫!   他要把这桩事情办得稳稳当当,不为别的,只为自己!   因为他才是天水庄家的子孙,最最高贵的存在!   什么竟陵沈家,只配给自己提鞋!   茅方的招安,程展是必须到的。   因为他是茅方的保人,所以他早早地带了沈知慧赶到城外十里坡。   有这么一位武林高手在身边坐镇,即便是十个茅方他都不怕。   何况十里坡早就有一个幢主带了手下的几队精兵守着,没过几天郑国公司马复吉就要来竟陵巡察军务了,半点闪失也不能出啊。   茅方早已到了,他一见面就笑哼哼地跑了过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:“程少爷,您好!小人不幸误入匪中,多亏了您指点,方能迷返知返,以后我儿子茅通若是有点出息,一定忘记不了您的恩德!”   官职越高,架子自然越大,因此太守、功曹等要员都还没到,程展说话也没什么顾忌:“那便好!我对你有这么大的恩德,也没什么表示表示?”   茅方当即甩着手道:“小人就这么两袖清风!”   他积攒好几千两银子想当个富家翁,哪能就这么容易就给别人散去,只是转念一想,这人还是得罪不起,他一咬牙,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来,向程展递了过去:“也只有用这个来表示表示了!”   沈知慧替程展问了一句:“这是什么?”   茅方笑道:“这是‘五罗掌法’的秘本!虽然不是什么上乘武功,但这门武功很适合程少爷您习练!”   这五罗掌法是茅方从另一帮杆子的火并中那里得来的,虽然是上乘武功,但变幻虽多却没有狠招毒招,而杆子讲究的是一刀见血,自然便和茅方的武功路数不合。   但这五罗掌法自有独到之处,易学易懂,不会出什么偏差,用什么内家功法都能施展开来,特别是在健身壮体上独有功效,最最适合程展这种公子哥闲时练上三招两式。   程展一听当即喜出望外,接了过来:“好!好!好!”   他自己早有一身不弱的功力,就缺了这么一门外家功夫!   他又一转头把武功秘籍交给了沈知慧:“夫人!到时候你教我好了!”   沈知慧淡淡一笑,点了点头。   她在习武这方面算是个天才,这区区五罗掌法还不是一学即会,再转授程展也是极其轻松的事情。   正这时,就听到伴着步步马蹄声,有人大声喝道:“好一个茅安!你好大胆子,竟然行诈降之策!”   程展抬头一看,好漂亮的一匹马啊!这马说有多俊就有多俊了,浑身雪白,不带半点杂色,马上人约莫三十上下,雄姿英发,身穿劲装,肩背雕翎,身后跟着六七骑健儿,就冲着程展这边杀了过来。   茅安不由惊呼一声:“白马银剑!” 正文 第011章 招安   茅方死不得!自己可是他的保人啊!一旦茅方在招安的时候死了,那不就得罪了绿林道上的朋友,以后自己别想过安宁日子!   程展当即拉着沈知慧的手向前走了两步,护住了茅方,嘴里大喝:“来人止步!”   那白马上的人大喝一声:“茅方,你这些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,今日我宇文不凡要替天行道,为随郡百姓除一大害!”   说着催动健马就率众冲杀过来,程展大声叫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!胆大包天!”   宇文不凡毫不理会,他眼睛很尖,又大喝一声:“是闻香教圣女!大伙儿上啊!”   沈知慧很是镇静,她握紧程展的手道:“来多少都不怕!”   程展转头朝茅方吼了一声:“有我程展在,就自然保得住你!”   茅方连连拱手道:“多谢少爷!”   可他心里也没底,今天他带的全是步兵,骡马都寄在别处。   而根据杆子的经验,一个骑兵的战斗力可以抵得上十几个普通步兵,而宇文不凡手下的这六七个骑兵都是装备精良、骑艺精湛、武功极高的好手,他们可以说是宇文不凡的命根子,有一次宇文不凡就是带着这些骑兵击败一只足有上百人的杆子。   何况他今天只带了十三个人,包括他在内,刚才就把兵器全都交给官军,现下他身上唯一的一件兵器就是剪指甲的小剪刀了。   程展却很镇静,他有全胜的把握,果不其然,宇文不凡的胆子再大,武功再高,结果才冲了三四十步就停住了。   那几个队主都亲自带着手下的精卒冲了出来,刀枪盾牌全都摆开了架式,杀气腾腾地对准了这几个不识趣的家伙。   一个骑兵能对付十几个步兵这种定律只能用在土匪身上,这些步兵可全是训练有素、装备精良的精兵啊,以程展的估计,这种情况下,一个骑兵顶多只能对付五个步兵。   而冲出来的足足有五个队主,每个队主手下有五十名步兵,他们幢主也带着两个队主赶了过来,而剩下的三个队主估计也快到了。   宇文不凡也知道贸然冲击的结果只能是鸡蛋碰石头,只能退了几步重整马队,这边几个队主大声喊道:“***熊!对面的孙子,报上名来!竟敢袭击官军,好大的胆子!”   宇文不凡坐在马上,很是英明不凡,他大声道:“在下便是名动随郡的白马宇文不凡!”   这帮军兵当即大骂:“***熊!干什么不好,来干杀头掉脑袋的买卖!”   宇文不凡随手就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马刀来:“诸位!这次我白马宇文不凡是奉了我们随郡丁太守的命令来替天行道的!”   “是奉了谁的命令?”李太守和张功曹一帮人守终于赶到了:“你们丁太守也管得太宽了些!”  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三个护卫的队主和麾下的一百五十名精兵,那个幢主一见到这个情况,当即转身就向李太守把前因后果讲得一清二楚。   宇文不凡跳下马来,向李太守施了个礼道:“在下宇文不凡,在随郡小有侠名,这一次是奉命缉捕大盗茅方,请大人给予配合为感!”   李太守做了十年的太守,自然很有些官威:“本郡刚刚办好茅方招安之事,你们丁太守就出了这么一个难题给我,实在是太为难我吧!”   宇文不凡却顶了回去:“太守大人,您有所不知!这茅方老奸世滑,我们追剿过他几次,结果都他以诈降之术逃去,此番必定也是诈降,大人不得不防!”   茅方自是知道若是白马银剑抓回随郡去,自己这条老命就要断送了,可现下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他一咬牙,贴到程展耳边道:“程少爷,这番就靠你了!我手上还有一本广成秘录,愿意送给少爷您!”   那边李太守笑咪咪地看了看宇文不凡,心里却是冒了一肚子的火气,宇文不凡的名字他是听过,知道这是随郡出名的一对侠侣白马银剑中的白马,也知道这人手上功夫不错,也召集了一帮狂徒,更是丁太守的亲信。   只是这个狂徒太狂,他茅方会不会诈降,他堂堂一个太守还看不出来吗?不用你一个后生小子指指点点,他神色淡淡地说道:“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!不过宇文大侠闯入我的辖地抓人,打断我的招安仪式,甚至冲撞我的军兵,又是什么道理?”   宇文不凡早有准备,他拿出一通文书道:“这是缉捕茅方的文书!已由郑国公批过了!”   说着,他的眼神便死盯着茅安这个死胖子不放,生怕这个仇敌就这么跑了。   李太宇拿起一看,这是随郡太守府给的荆州各郡的文书,谈及茅方数年来作的巨案十数桩,最后请各郡各县全力缉捕,一有查获即刻转送给随郡法办。   宇文不凡见李太守见完书信,便大声道:“大人!这犯人就请贵郡代为缉捕如何,到时候移交给我们押回随郡法办!”   李太守淡淡地说道:“我们正想招安于他啊,总不能失信于人啊!”   白马银剑和李石方那只杆子厮杀了数回,双方死伤极重,结下不解之仇,因此宇文不凡朗声道:“请大人三思!为了区区一个盗贼,怎么能和两个郡的和气!”   他又说了一句:“何况郑国公的意思可是立时移交我们随郡,这个狗贼在数十桩大案在身,我们随郡还等着他过去结案了!”   所谓“郑国公的意思”,实际只是郑国公的书佐在随郡丁太守的报告上写了个“知道了,转办”而已,但是对于宇文不凡来说,这是个最有杀伤力的武器。   可茅方到了随郡,哪有活着回来的一天!   程展的保人,程宇的辛苦,不就白费了!   因此程展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:“太守大人,我有话说!”   李太守笑呵呵地说道:“原来是阿展啊!有什么话就说吧!”   程展一时间没想好说词,当即牵着沈知慧向前一步,然后向李太守一拱手后才说道:“太守大人,本郡好不容易才招降这个大盗,正想让众多贼人以茅方为鉴迷途知返,岂可食言而肥?”   宇文不凡瞄了瞄程展两眼,当即开口训斥:“太守大人!何必别听这小贼胡言乱语!”   他又瞪了沈知慧一眼道:“小贼,你与魔教妖女拉拉扯扯,不清不白,还不快快迷返知返!”   沈知慧没发怒,只是轻笑着说了一句:“这里难道是随郡?”   一听这话,李太守板着脸说道:“宇文不凡,你好大的胆子啊!区区一个幢副也敢到本官面前喧哗,这是竟陵,不是随郡!”   白马银剑夫妇在随郡是响当当的名号,他们的祖辈已经替他们积攒下一份基业,到了宇文不凡这一代更是威风八面。   随郡杆子群起,民间受害者众多,而这对侠侣一力铲除不平,诛杀了许多大小匪首,最后干脆聚集起一支数百人的武力护卫一方,很得官府和士绅的赏识,白马宇文不凡更是得了一个幢副的官职,可以算是一方豪强。   我大周军制,队有队主,每队五十人,十队为幢,幢有幢主,幢主之下则为幢副,数幢为军,军有军主、军副,宇文不凡的幢副可以算是中层军官了,再加上地方有威望,手底下有两三百私兵,地方上谁都不敢招惹。   可到了竟陵地面,这就完全不同了!   幢主从九品,而幢副就是不入流的官职了,随郡丁太守因为宇文不凡剿匪有功器重于他,可李太守就完全不鸟他了:“哼!方才你怎么忘记给了给本官施跪拜礼!”   宇文不凡一咬牙,在地上行了个跪拜大礼,然后又说道:“大人!请把这一干人犯移交给我!”   好个不知趣的东西,本官费了多少心思才招降这么一个大盗,怎么功劳都叫你们随郡抢去了!   他一拂官袍道:“此事我会和你们丁太守好好商量商量的,请回吧!”   宇文不凡却是毫不懈气,他正声道:“本郡近日抓获了一批盗匪,都是这厮的同党,急需与这厮对质,如若时间久了,难免会出些意外!大人可不要伤了两郡的和气啊!”   这句“大人可不要伤了两郡的和气”,倒让李太守犹豫了好久,竟陵郡和随郡同在荆州辖下,平时有来有往 分卷阅读15 --(5146字) ,有时候竟陵也需要到随郡去引渡犯人,这事情倒是难办了!   宇文不凡趁热打铁道:“大人请放心!我们必定保得这厮平安,到时候等我们办完案子,将他交回竟陵郡便是!把这厮移交本郡,可是郑国公司马复吉大人的意思,大人可不要和郑国公顶着干啊!”   茅方不由大急,落在宇文不凡这鸟人的手上,到时候交回竟陵郡的只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,连连向程展挤眼色,程展朝他淡淡一笑,然后对宇文不凡道:“这位宇文幢副,原来是好心好意啊!”   “没错,他有案底未清,我们只是请他回随郡对质!”   程展又笑道:“如果茅方到了随郡,可否能保证安全了?”   “自能保证!到时候我原原本本把这厮还给贵郡!”   李太守沉吟了一会:“若能再还回来,倒是可以移交给贵方!”   宇文不凡大喜望外,他跪在地上又拜了一拜:“多谢李大人美意,我替丁太守谢下了!”   茅方汗流如流,这时候程展突然话锋一转道:“大人,不对啊!这厮在我竟陵郡还有案子没有结清,按大周律,是不能移交给随郡的!”   “小展,怎么说啊!”   大周律上确实有这么一条,移交罪犯前必须把这犯人在本地犯的罪行一一厘清,省得罪犯有余罪末受处罚。   宇文不凡则争执道:“大人,这茅方从来只在我随郡境内犯案,没到竟陵犯过案子啊!而且就是有些小案子,我也没听说有苦主上告啊!”   一听这话,程展笑了:“在下就是苦主!”   沈知慧也笑了:“我代我家老爷向太守大人上告茅方意图绑票!”   李太守如梦方醒:“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!宇文幢副,这个事情就麻烦了,人证物证俱在!”   “这厮在我随郡郡城公然绑走了郡吏之子,事后又敲诈苦主五百万两钱!实在太恶啊!”李太守恶气冲冲指证茅方的罪行:“我们随郡决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盗!”   “我们会审得清清楚楚!”李太守赶紧下了结论:“等我审清楚了,自然会移交给贵郡的!”   宇文不凡是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的,等他一走,李太守才神色淡淡地说道:“继续继续,茅方啊!这案子我先不给你结了!”   只要郡里不故意结案,茅方便有理由继续在竟陵呆下去,而且这样一来,郡府抓住了他的把柄,不怕他不老老实实呆着!   可是这种大盗出身的人,会老实吗?   至少李太守没想到这一点,他只是继续按计划进行招安,茅方老老实实带着十三个匪徒交出了自己的随身兵器,然后张功曹一一发放农具和安家的盘缠,时不时还吩咐一句:“好好种地!十年之后自然便是个富家翁了!”   最后李太守看着看茅方圆通通的大肚子,再看看自己的小肚子,走上前去,拉着茅方的手以示亲切:“茅方,你以后种地多勤快些,否则就讨不到老婆了!”   茅方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说道:“小人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了,小人正是为了他们才迷途知返毅然反正!”   “那好那好!”李太守笑道:“现下还有什么心愿没?”   “没有了!”茅方那是就差跪在地上亲李太守的鞋子:“小心现下已经心满意足了,只求以后能在家安心务农,把我家通儿拉扯大!”   李太守哈哈大笑道:“那本官就给你一个意外中的意外!惊喜的惊喜!”   茅方这辈子从来没磕过这么多头,他连声恭维道:“多谢大人!多谢大人!小人迷途知返,只求个温饱就成了,大人的大恩大德,小人一辈子也不会忘了,小人回家去就给大人立个长生牌位,让我家世世代代都不忘大人的恩德……”   这高帽戴得很有水平,李太守很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,他的声音都和蔼了许多:“茅方,你可愿为国效力!”   “愿意!小人愿意,小人习武回乡的时候就想着为国效力,哪料想报国无门,一时糊涂误入歧途……现在大人给小人指点了一条明路,小人一定肝脑涂地,照着大人的指示去办!”   “好好好!我这里还缺一个里正,你愿不愿意干啊!”   自古百户为里,一里置里正一人,这个小小的里正,虽然不属史员,却是基层政权最底层也是最关健的一环,直接掌管着几百人的点点滴滴。   茅方也没想到天下居然掉了这么一个大馅饼,那头磕得象捣蒜一般:“多谢大人恩德!多谢大人的恩德,只要大人一句话,小人愿意为大人水里来火里去!”   里正!这可是名正言顺地管着好几百人啊!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啊!   李太守清了清嗓子:“不过这个里正可不好当啊!你可是去七桥里当里正,愿不愿意啊!”   “愿意愿意!大人,我家世世代代都掂记着大人您的恩德!”   什么是七桥里?程展并不清楚,反倒沈知慧在江湖上闯荡经年,贴着程展的耳垂讲了一番话,一阵香风吹来,倒是勾起了程展的阵阵情火。   原来这七桥里和沈家相距并不远,是个足足有二百余户一千五百口丁的大村,是个民风剽悍的所在,很有些亡命之徒,很令地方官员头痛。   这村里三流九流的人物都有,皇粮国税一拖再拖,上山当杆子的丁壮不在少数,至于其他非法的勾当就更不用说了,这几年先后换了六个里正。   现在换上茅方去干这个里正,很有些以毒攻毒的味道,你再厉害再能耐,你能压过人家茅大王?人家可是统领过百杆子的大土匪!最后斗个两败俱伤让官府出来捡便宜。   对于七桥里的情形,茅方也是一清二楚,可是富贵险中求,不从这个里正的位置上狠狠捞回本钱,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!   李太守一转头,又看到了程展,当即笑呵呵地说道:“小展,你爹你哥都为国立过大功,你愿不愿意啊!”   “愿意愿意!”   “你这次说服巨寇茅方携械来投,功勋甚大!”   “沈大公子过世之后,他那个里正的位置一直没人接,现在就委屈小展了!”   沈知慧当即拉着程展给李太守施了一个大礼。   这沈家村的里正几十年来都是由沈家家主来兼任的,平时倒不觉得这个里正的位置有什么紧要的关系。   可是一旦没了这个里正的职务,许多事情便突然变得难办起来,沈知慧也是吃过不少苦头,对李太守的这个委任也是千恩万谢。   茅方也不食言,当即送来了一本《广成秘录》的内功秘籍,这本《广成秘录》虽然是假借了上古仙人广成子的名头,却很有些真材实料,里面记载了一门上乘的内功心法和其它一些武学。   程展从那春画得来的那门内功心法实在太过诡秘,一加运行就能欲火焚身,偏生现在家中有三房娘子还是只能看不能吃,这内功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福音一般。   送了秘籍不说,茅方对程展千恩万谢:“程少爷,这一位实在是多亏了您了!对了,李太守还吩咐了我一句,现下我是戴罪立功,暂由程少爷来监管我的一言一行!您有什么吩咐,只管来吩咐一声,我立马带着人马就到!”   双方都是新来乍到生怕压不住,自然有些英雄相惜的味道,程展也向他承诺,只要打声招呼,他马上能想办法让公差到七桥里转上一圈,替茅方长长威风。   茅方是连夜就到七桥里村上任去,程展却是第二天带着一帮老老小小赶了一天的路才赶回了沈家。   沈家很排场,几十亩的大宅子占去了沈家村最好的一块地,前面开了一排店铺,杂货铺、磨坊、油铺、米店一应俱全,算是附近几十里最繁华的所在了。   沈宅的对面就是一片上好的水田,按照白管家说好,不但这几百亩水田都是沈家的,而且以沈宅为中心,沈家的产业星罗密布在十几里内的范围。   唯一能和沈家抗衡的只有林家,林家也有好几千亩田土,加上七家联盟的实力,统共有好几万亩的田地好几千丁口,按白管家的说法便是:“不过,只要我大哥白斯文一出马,保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!”   程展笑而不答,沈知慧而笑道:“还是由老爷做决定吧!”   白管家碰了一鼻子灰,那边馨雨轻手轻脚地跳了出来,见白管家走远了,轻声说道:“我大哥来了!”   庄寒涛的头也不抬了,没有平时的精神,他缩着头走了进来,一见面就说道:“实在是让老爷夫人为难了!”   程展心一跳,心道:“莫不成挖墙角的事情没成?或者是这事情白斯文那滑头给知道了?”   他考虑着是不是从茅方那里借上一队人来壮壮胆,白斯文手上毕竟有些实力,脸上却很镇静:“没事!都是自家人,有什么事情就摆到桌面上来讲吧!”   庄寒涛轻声说道:“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启齿……实在是太为难了些!”   程展拂拂手道:“说吧说吧!”   庄寒涛满脸无奈道:“这件事情实在太为难了些!虽然我把白家的铁匠铺给整个端来了!” 正文 第012章 铁匠铺   “那是好事啊!”程展已经在心底意淫自己的发财大梦:“是不是人家想多要几个钱啊?那一切好商量啊!”   程展拍着胸膛说道:“这都好商量!寒涛你先应承下来便是!”   庄寒涛苦笑一声:“若是几贯银子,我也能应承下来!可是这钱数目实在大了些,倒让老爷夫人为难了!”   程展说道:“怎么说?”   庄寒涛说道:“白家那个小铁匠铺子一向苦惯了,我一说就说动了!可昨天晚上他们突然变卦了!”   “老爷夫人,咱们这几十里地之内统共有三家钱匠铺子,都是一家人在干,相互通风通气,他们一听说老爷给出这么好的待遇,当即都说要来咱们沈家!”   程展脱口而出:“这是好事啊!想请都请不来啊!”   庄寒涛连忙道:“可咱们哪能养得起这么人啊!”   程展问道:“多少人?”   庄寒涛答道:“统共是九个师傅,二十三个学徒!他们说话了,要么全部端走,要么就一个不要!”   “他们开条件了,到咱们铺子干活,师傅工钱加两倍,学徒工钱翻一番,年底要给分红,逢年过节要有例假,东家月初发钱,不能拖欠着,另外每个师傅还得发给安月费!”   “老爷夫人您想想,这三十多人的铁匠铺子,一天能生产出多少农具了,每个月又要耗去多少银钱了!这桩事情寒涛实在是办砸了!”   程展沉吟了好一会:“三十多个人,多了些!多了些!”   庄寒涛在旁边附和道:“何止是多了些,老爷夫人!我打听过了,这三十几个人,有一半是丢了饭碗在家里吃白饭的!三十多个铁匠,可以开个大作坊了,咱们一个县都不需要这么多铁匠!”   程展又犹豫了一下:“那需要多少钱?”   庄寒涛板着手指替程展合计着:“我替您合计合计!全部招募下来,连安家费、置办行头再加上今年的工钱、分红,往少说了也得有两千贯!”   程展还在犹豫,那边沈知慧轻轻一拍桌子:“那好!你把这些师傅都请来,不过也得谈谈条件,我们这边也有困难!你到账房先领个五十贯钱,到时候有什么开销,再到我家老爷这里报帐!”   庄寒涛又把头抬得高高,精神抖搂地去帐房领钱,程展犹豫了一会,才向沈知慧问道:“养这么多铁匠,有赚头吗?何况这风险未免也太了些!”   当今天下诸国,为了筹集军费都实行盐铁专卖,在乡下弄个小铁匠铺子官府自然不会注意,可是三十多人的铁匠铺子恐怕都要惊动半个荆州了,何况这么大的投资,万一回不了本那损失就大了。   沈知慧轻声笑了笑:“老爷,为妻自有妙算!眼下关健是得把这笔钱给筹出来!”   竟陵沈家号称家资数万贯,如果算上田土、宅地,实际可能有十几万贯,可是真正能周转得开的现金也是一百来贯。   帐上没钱,怎么办好?   程展当即想到一个好法子:查帐。   ……   “沈家计有水田六千七百二十八亩七分,山地三千二百六十亩,林地四千五百亩,水塘一百八十亩……”   “店铺一十三间,合计两千六百贯……”   “宅地四十七处,计一百三十处……”   程展和沈知慧很快发现了一个大问题,查帐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工作,他们这种门外汉来查账,只能越查越迷糊。   这怎么办?   程展压低声音道:“夫人,咱们前次从李石方弄来的那两袋赃物你还在不?我的还在手上,要不要换开了?”   沈知慧轻轻地拍了程展的手心一下:“慢慢来,天下哪有不偷油的耗子,我们用点心思,总会有问题的!”   是啊,一年上万贯银钱进进出出,难道还查不出问题来吗。   可是白管家以下的帐房、二管家、管事、二管事,这些人经营得连根针都插不进去,帐面上造得非常好看,对 分卷阅读16 --(5143字) 于程展这等只会加减乘除的门外汉来说,想要挑出毛病,还是太难了!   桌子上全都是账本,管家、账房、管事侍立在一旁,小心地说道:“老爷,接下去查哪一本!”   馨雨提着一壶茶快步走了进来,替程展把茶杯加满了水,茶香四溢,也叫程展有了精神,转到门外踱了下步子,准备回来再查。   馨雨轻手轻脚地跟在程展身后,小声贴到程展耳边说了句:“老爷,刚才我看到许管事的腿在打哆嗦!”   哆嗦什么?肯定心里有鬼!   程展心神大定,当即转身回了帐房,这一回他专挑许管事的帐来查。   那几个管家、帐房、管事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一旁,他们早油了,沈知慧查过三回帐,没查出什么毛病来。   突然间,程展勃然大怒,他面色铁青,胸膛起伏个不停,双眼直盯着手上的帐本看。   白管家好声好气地问道:“老爷,这是怎么了?”   许管事是个在沈家呆了二十多年的老人,办事一向很小心,从来没出过大问题,当他看到程展手上的帐本是与自己有关的时候,当即跑了过来招呼:“老爷!”   “呯”地一声,程展用力一拍桌子,帐本随手就扔在地上了,很有些威严肃杀的味道:“你自己看吧!”   许管家小心惯了,赶紧从地上拿起帐本,反反复复看了那一页六七回之多,才掂掂了舌头道:“老爷,夫人!实在是冤枉啊!”   程展冷笑一声:“我的眼睛尖着很!”   他手一挥,大声训道:“你们都给我出去,许管事,你给我留下!”   管家、帐房、管事们还在犹豫,沈知慧一叉腰,把这几个人都轰了出去,程展冷笑,双眼逼着许管事看:“许管事,你再看这帐目!老爷我的眼睛还是雪亮的!”   “老爷,这帐……这帐……老爷冤枉啊!”许管事在地上给跪下了:“老爷,我替沈家效力了二十多年啊!”   程展步步紧逼,不留半点情面:“就是因为你替沈家效力了二十多年,我才给你留个面子!”   许管事不知道自己的腿肚子哆嗦个不停,他只知道这个小老爷不同于小姐,后台很硬很硬,家里人都是在郡府里做大官的。   沈知慧轻轻扫了他一眼,许管事只觉得这目光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杀机,越发害怕起来了。   他又拿起了那册帐本,仔细再看了看,豆大的汗珠不知不觉地流了下去,他跪在地上连声叫道:“老爷!这实在与小人无关,小人一向是清清白白!”   该死,该死!怎么早没发现这么大的漏子啊!   上半页的统计是假的账本里抄来的,统共是二百六十七贯又三百二十一钱,可才隔了两行,也不知道哪个混球抄的,居然从真账册抄来分项统计,这几项加起来就只有一百三十多贯了!   这笔钱的出入可与自己无关,哪个混球造的假账这么大失水准啊!   可是,有谁会相信这笔钱与自己无关?这账册上的银钱出入都是自己经管的,签名也是自己的,到时候……   他已经看到自己悲掺的下场,到时候这位小老爷通知一声官府,然后大堂之上大老爷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:“招是不招?”   这多威风啊!可更威风的还是,如果自己不招的话,大老爷一声怒喝:“夹棍!烙铁!鞭子!”   这官府可不是好进的,大老爷据说不但可以把活人给打死了,也能把死人给打活了!   一想到这些,许管事已经不寒而粟。   他今年才四十五岁,家里有黄脸婆子,有三个不到二十的儿女啊!   为了自己,许管事一咬牙就乱咬别人:“老爷!这一百多贯钱十有八九都是让白管家他们吞没去了!实在与小人无关!”   一百贯多?程展的脸不由一呆,天地良心!他从来查到过有这么大的问题!   他除了加减之外只会乘除加除啊!   严格来说,加减是绝对没问题的,乘除是很有可能出问题,特别是复杂一点的乘除。   他只不过一项一项地进行简单的重复计算,结果查出有一项加和的结果是错误,但数额差得不多,总共只有一千二百钱,也就是一两多点,所以程展在诧异:“怎么会出现一百多贯银子啊!”   可是许管事现在只注意到威风八面的沈知慧,现在的沈知慧眉梢眼角都是暗藏杀气,抓住许管事的衣领道:“这等胡话,老爷相信我也不信!”   “许管事,你在我们沈家呆了二十多年,我在沈家也呆着二十多年,有些事情我只是不方便说而已!”   许管事被吓得面无人色,他连声说道:“小姐,小姐……不,夫人,老爷,小人知错了!可小人再大的胆子,也不敢动这一百多贯啊!”   “小人全招了,小人这几年经手的钱物确实有些不干不净,可大额的实在没有!”   “不!唯一的一项,就是大公子办丧事的时候,我出去买棺木,结果从中拿了十贯钱而已……别的,实在没有了!”   “真的没有了吗?”沈知慧现在可以说是全身存满了霸气,眼里根本容不下一点砂子:“真的没有?”   “真的没有了!这些钱都是白管家他们经手的,与我没有干系!”许管事求饶道:“老爷,夫人!咱替沈家卖了二十多年的命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!”   “那你说!那一百多贯是怎么一回事!”沈知慧叉着腰逼着问许管事:“说清楚,或许这事情还可以挽回挽回,说不清楚……哼!”   许管事是个很小心的人,他知道怎么样的贪污才是上级容忍的极限,所以他捞得一向不够大胆,但却足够自己过上相当不错的生活,但是他对那些捞得满肚油水的人,心里总是万分不满:“凭什么你能捞这么多,我能捞这么少……”   根据他的说话,自打沈大公子死后,家中无人主事,白管家勾结这些账房、管事狠狠捞了一笔,除了这一百多贯外,在程展与沈知慧的婚事上,他们也多报二百多贯。   最后许管事哭着求道:“老爷夫人,给小的一条生路吧!”   程展瞄了沈知慧一眼,犹豫了一下,就小加惩戒,却见沈知慧满脸杀气地说道:“那好!我有事办!”   白管家很担心,许管事的嘴一向很不牢靠,胆子也小,万一说错了什么话怎么办?   他和账房、管事、二管家们都呆在外面等待着最后的审判,许管家是生路是死路?   这是个问题。   但是当大门打开的时候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许管事精神很好,脸上的泪迹没干,却是趾高气扬的模样,他瞧了瞧四周的这帮内僚一眼后说道:“夫人和老爷吩咐了,从今天起,有什么事情先向我禀报,我再报给老爷夫人!明天起,继续查账,由我来查!”   沈知慧这是学了官府任用茅方的故智,也来个以毒攻毒。   不过现在在沈家,夫人老爷下面就是许管事最大了,他的威风也抖了起来,查账查得滴水不漏,查出来的漏洞不计其数。   第二天,二管家已经卷了细软就跑了,结果没跑出沈家门口已经叫茅方带人逮了回来。   沈知慧把他吊在家门口,然后亲自提了一只鞭子过去猛猛抽了半天,打得二管家浑身都是伤口,不成人形,最后沈知慧把鞭子扔在地上,很随便地说说了句:“明天继续抽!对了,给他伤口上撒点盐!”   管家、管事、账房们这才见识了沈知慧的厉害,以往以为一个还俗的尼姑有什么厉害的,今天听着门外二管家的嚎叫声,大伙儿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。   最后大伙儿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白管家的身上,帐房先生轻声说道:“白管家,这主意当初可是你出的啊,现在善后你也得拿个主意才行啊!”   白管家哪有什么主意啊!他也是抓着头发想了半天,才说道:“现在夫人把我们都关在房里,一步都不许出房门,至于出了房门怎么样!二管事就是先例吧!现在我们还是求求许管事吧!”   正犹豫着,就听门外沈知慧冰冷的声音:“要想把这笔债给勾销了,也很容易!”   一群人全都跪在地上,头磕得象捣蒜一样:“夫人!夫人!你给个主意吧!”   沈知慧用充满智慧的语气说道:“你们老爷想办个铁匠铺子,可现在账面上没钱,所以不得已才来查帐!”   她的言下之意很简单,就是让这帮人重新把钱吐出来,只不过吃进去容易吐出来就难,一帮人脸上都有为难之色:“夫人,这……”   沈知慧扫了白管家一眼:“白管家,你出二百贯,账房先生,你就出一百五十贯好了……”   她一一指派了任务,一帮人连声气都不管喘,最后沈知慧说道:“这笔钱,就算是大伙儿合伙办这个铁匠铺子,到时候分红自然是少不了大家的!”   哟!原来不是把钱吐出来啊,而是把钱拿出来投资!大家都松了一口气。   这钱只是暂时拿出去投资而已,以后还是可以拿回来的!还好还好!   天下间最难的事情就是把到手的银子重新拿出来,沈知慧换了一种方式,很容易就筹到了一千贯钱,只是她也觉得纳闷,牵着程展的手一边看着小雪嬉闹一边说道:“我怎么都觉得奇怪啊!”   “怎么了?”   沈知慧道:“我们沈家当年可是出一位皇后啊,我记得我小的时候,那时候的家产至少有六七十万两,家里随时都备着上万贯的银子,在郡城有几十套宅子,别人都说竟陵沈家富可敌国!那时候我根本不把林家放在眼下,可是现下这情形,实在也太……”   程展也觉得沈家虽然算上小康之家,可现下的情况倒象个山窝里的土财主,而不是竟陵第一名门,他想了一会问道:“难道是和白管家那帮人有干系?”   沈知慧摇摇头道:“他们也是捞上几千贯而已,我们沈家的家业哪有这么容易说败就败了!我实在是想不通,我大哥把这笔银子十年来花在什么地方了!”   “我大哥体弱多病,可经营有术,按理说绝不至衰败到今天这个地步,可我叫许管事详详细细地把这十年来的出入都查过了……”   程展脱口而出:“有什么结果没有?”   “没有!”沈知慧摇摇头道:“每年大哥都提走了大笔银子,可是也不说用在什么地方了,许管事盘点了一下,统共是四十万多贯!”   “四十多万贯?”程展朝对面的小雪吐了吐舌头:“这未免太多了吧,大哥是花在什么方面!”   “那些年我不在家,也无从查起了!我只知道大哥曾把我们沈家翻建一下,花了好大一笔钱,据许管家说是至少花了上万贯银子!除此之外,似乎没有什么大兴土木了!”   不过就是那次翻修,花的银子也似乎多一些,在沈知慧的印象之中,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工程,怎么会花去这许多银子,只是这些事情连管家、管事都不清楚,只有已经过世的沈宏宇清楚了!   过世的沈宏宇究竟把钱花在什么地方?   程展摇摇头道:“别想那么多了!咱们去见过那帮挖来的铁匠吧!”   这些铁匠师傅都算是一家子人,带头的一个铁匠师傅五短身材,很不显眼,叫作雨村,表字乡野,见了程展的面就是一鞠躬:“见过老爷,见过夫人!”   他可不敢小看了程展,沈家再怎么衰败,这个老爷年纪再怎么小,都是他这些乡野村夫不敢正面仰视的存在。   程展看了他一眼道:“打铁的行头都置办好了没有?还有房子看中意没有?该拿的安家费都拿到手没有?”   雨村又是一鞠躬:“多谢老爷了!也多谢寒涛公子,都拿到了!”   庄寒涛轻声哼了一声,算是听到了,这一次挖墙脚,他可是得了不少好处。   程展又问道:“那什么时候能开业?我花了大笔银子,多等一天时间就要损失好几贯钱!”   雨村答道:“老爷,如果小人还在林家,那一定拖拖拉拉,再拖上一个月再说,但既然是老爷吩咐了,那小人一定尽力去干,至少四五天就能开业了!”   “林家?”程展一下子来了兴趣:“你以前在林家干?”   “是的!”雨村低声说道:“以前小人是在林家钱铺当师傅,但是林家一向喜欢克扣我们的工钱,听说老爷要给我们加工钱,我们立马就过来了!”